246.二四六-《大秦国师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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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嬴政又一次欲行不.轨的时候,徐福出声说了个名字,便立即将风景煞了个干干净净。
“阿武。”徐福阻挡住了嬴政的手,“阿武人在何处?将他带来,我答应了他一件事。”
“何事?”嬴政不悦地道。
“他被人用法子换了面相,我要帮他换回来。”
“换面相?世间竟有这样惊奇的事?”嬴政收起了不悦,惊讶问道。他立即便明白过来,徐福为何要帮对方了。二人相处这样久的时间,嬴政哪会不知道徐福对这些疑难之事的兴趣?
恐怕越是惊奇越是麻烦的东西,越能引得徐福动心。
既然只是出自兴致,那便无所谓了。那阿武对于徐福来说,便如同珍奇玩意一样,并没有别的任何意义。
嬴政抬手抚了抚徐福的下巴,待到摸得满足了,他方才道:“寡人这便令人将他带出来,这几日,他应当也吃了些苦,便算作是偿还将你从咸阳带走的罪过了。”
“嗯。”徐福应了声。此时他倒是想起来那绢布上,记载的另一个人了。
“宫中有一个叫田味的人?”
“不错,此人心怀不.轨,自你从咸阳失踪后,寡人便将他囚.禁起来了。”嬴政的口吻极淡,就像是在说天气分外晴朗一般。
“他如何心怀不.轨了?”徐福只在绢布上看见,说那田味的面相有异,应当也是换来的,需细心审问。其它的便不知晓了。
“去岁蜡祭时,你挑选了王奉常接替你的位置,但是之后咸阳却大雨不绝,险些酿成灾祸,田味便故意煽动他人,抹黑王柳。王柳乃你所选,届时百姓心中若是有怨言,便也会怨及你。不过你极为聪慧,之后将事情解决了干净。但田味并不死心,时时提醒你,说你泄露了太多的东西,能力将会消退,还会有灾祸。之后你预测出有地动之事,寡人令全城的人都暂时迁到了城外,但等了几日都没等来地动。百姓们忍不住了,便要回城,那田味又抓着机会企图散播抹黑你的话。”
徐福惊讶,“他竟是搞了这么多幺蛾子出来?那你为何迟迟不杀了他?”
嬴政无奈道:“是你让寡人先留着他性命,以备后用的。”
徐福点了点头。若是那田味的面相当真奇异,那说不定还真是他要求先留着性命的。
不过也幸好留下了,若是田味就此死去,那无辜被他夺走面相的人,便再也回不去了。
“地动那事,我预测错了?”不过此刻徐福更关心这一点。他的本事算不上多么高,但是这样低级的错误,他应当不会犯才是。
嬴政摇头道:“你没错,只是你那段时间精神不大好,预测到地动以后,便以为是咸阳地动,你却没想到,是待你走后不久,燕国和楚国都发生了轻重不一的地动,燕国王宫都塌了不少。”
也正是出了地动的灾祸,秦军便一举攻下了燕国,只可惜让燕王逃窜了。
考虑到徐福的记忆并未恢复,这些事与徐福说了,他多半也没什么感觉,于是嬴政便没向徐福提起。
徐福点点头,“不是预测错就好。”
“之后寡人将这个消息公布了出去,百姓们不仅没有怀疑你的本事,反而对你更加敬畏和信任了。他们都道,阿福,你是上天派来襄助寡人的。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嬴政又凑到了徐福的耳畔,他将徐福搂得紧紧的,颇有点故意展露深情一面的味道。
嬴政的表演并没有进行太久。
有内侍进入殿中,道:“王上,人已经带出来了。”
嬴政抓着徐福的手,将他带了起来,“走吧,寡人随你一同去瞧一瞧。”
在这殿中处理阿武和田味二人终究不大合适,所以嬴政另择了一处。
在选择先去看谁的时候,徐福选择了田味,“阿武那处,便劳烦你派个侍医过去瞧一瞧了。”徐福觉得称呼嬴政为“秦王”,似乎显得太过生硬了,但若是叫“阿政”,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想要嬴政吻他?于是徐福干脆省略掉了称呼。
嬴政看穿了徐福的心思,却并未说破,他笑意盈盈地应道:“好。”
侍医被派往阿武那边的时候,徐福也走进了面前的大殿。
田味坐在殿中的地面上,四周把守着守卫。
许是听见了脚步声,田味便立即转过了头,当见到徐福和嬴政并肩而来的时候,田味还着实愣了愣,他站起来身来,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,道:“没想到庶长竟然归来了。见过王上,见过庶长。”田味此时并不畏惧,他还不知道,一旦徐福解决掉换脸的事,那便意味着徐福将对他失去兴致。田味不会知道,一直维系着他性命的都是徐福的兴致,没了徐福的兴致,他丢命也就很快了。
徐福当然不会在这人跟前暴露自己失忆的事,所以他冷漠地看着田味,一句话也没说。
田味瘦了些,眼底布着浅浅的血丝,那身风度终究还是在囚.禁的过程中折了不少。
见徐福打量他,田味心底升起了些尴尬,还有些懊恼和羞耻,他非常不愿意被徐福瞧见自己这般模样,为了扳回一层,田味整了整身上的衣袍,看向嬴政道:“此次庶长失踪,王上心中一定担忧极了吧?”
嬴政看着田味的目光,是与徐福如出一辙的淡漠。
“聪明人要知道说聪明话。”嬴政没有回答他的话,却是警告了田味。若是田味说了什么过火的话,那便会遭到惩罚了。
但田味并不自知啊!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失去价值了啊!所以他此刻还分外淡定,装模作样地对嬴政道:“田味知晓王上心中是担忧的。庶长不过失踪几月,王上便觉得难以忍受了,那日后天人两隔时,王上又该是如何悲痛呢?王上能接受庶长离您而去吗?”田味的语气越来越急,他是想借此调动起嬴政的情绪。
但他实在太小看嬴政了,这一招用在别人的身上肯定是有用的,但是用在嬴政的身上,却是绝对无用的。
“王上,您现在对长生不老,还是丝毫没有动心吗?”田味嘴角勾起,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徐福心头不屑。
哪有什么长生不老?不过都是用来骗人的罢了。
若是当真能长生不老,那大自然还要不要进行循环往复的过程了?
不过心头不屑归不屑,此时徐福却是借着和嬴政交握的手掌,曲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,嬴政会意,淡淡道:“你总是与寡人说起长生不老,但寡人却瞧你那些药,都不过是用来唬人的,你知晓欺骗寡人是何下场吗?”
田味的目光中飞速地掠过慌乱之色。
徐福估摸着他以前应当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,不然他的心理素质怎么能这样强呢?哪怕是被嬴政如此说,田味也很快稳住了,笑道:“王上有所不知,那些丹药都是给凡人吃的,而您是一国之君,当然不是吃这些丹药了。”
嬴政面上闪现厉色,“怎么?其他人也能同寡人一样长生不老吗?”
田味立即又编道:“怎会呢?那些凡人就算吃了丹药,也还要经过一个漫长的时期,才知晓能不能长生不老,但凡人没有仙骨,也没有灵气,更没有您这样的命格气运,您能成仙长生不老,他们却很少能达到。”
“那你便说一说,寡人又该如何吧。”
田味小幅度地放松了一下,他看了一眼徐福,道:“这些话只能与王上一人说。”
徐福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。田味对此刻很满意,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成功了。
徐福心中觉得好笑极了,不过这种和嬴政联手糊弄对方的感觉,倒是不错。徐福收起思绪,冷冷地看了田味一眼,转头大步出去了,瞧上去就像是心中不快了一样。
田味见状更得意了。
徐君房做不到的,他却能做到,徐君房此时心中一定很难受吧?
其实这一头,徐福看似走出了宫殿,而实际上,他却被内侍引着走了另一条通道,再度进到了殿中,最后躲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,以确保能听清田味在说什么。
田味就算再会演戏,但难免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,此刻,他就有些得意忘形了,他看着嬴政的时候,有些激动,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。
徐福从背后看去,便看得更加明显了。
田味这时开口了……
徐福屏了屏呼吸,终于来了……
“要成仙,需要灵气和命格气运,后者,您已有了,而前者,您却没有。因而便要向上天借灵气。王上的血乃是至宝,王上若是用血置于祭祀的鼎中,摆在寝宫之中,那便能求得上天赐下灵气来。”
“就如此?”
“不错。”
取血?放在祭祀的鼎中?瞎扯也不是这样的!
这是何等邪门的玩意儿!
徐福本能地觉得不大好。
嬴政此时不悦地问道:“成仙若是这般简单?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仙?你果然是在胡说来糊弄寡人。来人……”
田味急了,忙道:“王上不要心急,这之后还有个步骤。”
“那方才为何不说?”
“只是这个步骤,是需要我来做的。我要用将王上的血和头发缝入绢布中,用绢布制作人形,形成宝器。我将此物随身携带,再日日求告上天,上天不仅会赐予灵气,还会先行记下王上姓名,待到日后成仙时,王上便比旁人要少去不少麻烦。”田味说得真挚诚恳。
而徐福却是极为无语。
若他没猜错,这是田味打算诓骗嬴政,想要将嬴政的面相换走了。徐福实在没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人,连秦始皇的面相都敢肖想!
既然田味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,那也就不需要再听他说些废话了,徐福直接走了出去。徐福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,自然就被田味听见了,田味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,就见到了徐福的脸,田味微微变了脸色。
为什么他不敢让徐福也在这里听,都因为那换面相的法子,全来自徐福的手札,田味知晓这一点,他当然不敢让徐福听。
“拿换面相之法,来诓骗秦王,田味,你的胆子不小。”徐福淡淡道。
“你、你胡说什么?”田味面现怒色,都到这时候了,田味都并不认错。
演技还是不错的。徐福暗暗道。
“你承认也好,不承认也罢,我现在便能寻个人来试验。”
田味紧紧抿住了唇,半晌才道:“庶长何必这样污蔑我?庶长若是瞧不惯我,怕也要先看看王上的意思,我这长生不老之法是献给王上的,王上还未说信与不信,你便先开口了,又是何居心?”其实田味此时的反应就已经说明问题了,他被徐福搞得实在有些措手不及了。
嬴政在此时插声道:“寡人自是不信的。”
田味陡然就僵住了。
他说了这么多?
哪怕是在徐君房失踪之后,他也试图日日以长生不老来打动嬴政,但此时,秦王却依然不信他?
田味气得咬牙,但眼下又不允许他咬牙,所以他也就只能生生憋着那一腔的愤恨了。
田味被嬴政几个字就堵得说不出话来,徐福心底还莫名觉得畅快无比。“你好大的野心啊,田味,你竟是连秦王的面相都敢肖想!你想做什么?你想要当秦国的国君吗?”徐福厉声责问道,田味被他陡然爆发出的气势所慑,不由得往后退了退。
田味还要狡辩,此时嬴政却又开口了,“田味心有不轨,处死刑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嬴政是面无表情的。田味当然知道嬴政是真的心狠手辣,说一不二的人物。田味惊了,也慌了。
徐福想的倒不是血腥,而是……
秦始皇杀一个诓骗他的人,竟然这样轻易?
谁知徐福才刚想到这一点呢,就又听嬴政道:“将田味绑在木轮之上,其下置钉板,摇动木轮,令田味随木轮滚动过钉板。”
徐福:……
好吧,这才应该是秦始皇的作风。
但是对于这样的惩罚,徐福心底竟然莫名还觉得有点爽。
田味早已经被嬴政的描述吓得惊恐不已了,他装得再好,但都抵不过内心对死亡的恐惧。
“王上……我当真没有欺骗您!我怎么敢?我……”
“拖下去。”嬴政淡淡道。
田味没想到,不过在徐福三言两语间,自己竟然就被这样轻易处置了。他心中不忿至极,又惊恐至极,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,让田味心底隐藏了许久的狰狞的欲.望显露了出来,他粗粗地喘了两口气,忍不住发泄出了声,“凭什么呢?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能拥有权势地位,就能拥有一个好的命格!而有的人却只能被烂命困在里头,一辈子就这样浑噩下去!我是想要,你说得没错,我想要秦王的权势!想要秦王的地位!我还想拥有你……”
“这一切美好的东西,都应当属于我!”
人心底的欲.望就宛如一只猛兽,有的人能克制住猛兽,有的人却被猛兽吞噬了。
田味就是后一种人。他伪装了那么久的东西,却只需要轻松动一动手指就能戳破,一旦他的伪装被戳破,田味便会回到过去的自卑之中,这令他难以忍受,几乎是立即就现出了本性来。
早在田味说到想要拥有徐福的时候,嬴政脸上的表情就立即垮下来了,他看向田味的目光冰冷又锐利,仿佛恨不得就这样将田味整个都剖开。
田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却听嬴政又道:“将他绑上木轮滚钉板的时候,记得每转一圈,便割下他一块肉来。”
嬴政的口吻还是极为平淡,但田味却几乎快被吓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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